出身於埔里山城的張卉君,與她最親近卻是海洋。張卉君在大學時期參與台南四草第一次參與鯨豚擱淺救援後,便有了許多認識海洋的機會,更因此開始了和花東的緣分,並加入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成為解說員的一份子,後曾擔任執行長目前則為基金會董事,致力於關心台灣海洋環境、生態及台灣海洋文化。
本週人文講座以Cicada的音樂影片開場,伴隨著大海的聲音與輕柔優雅的畫面,來淺談各國鯨豚圈養的演變歷程。
人與動物間感性與理性的關係認知
全世界已知的鯨豚種類超過90種,台灣以海島地形和洋流交匯處得天獨厚的條件,在東部海岸線就可以看到30餘種鯨豚的蹤跡,跟著賞鯨船,會發現鯨豚離我們的生活一點也不遠。
在開始討論圈養議題之前,先從人文角度來思考人和動物間的關係,張卉君首先引用甘地的一句話「一個國家的文明程度,就看他怎樣對待動物。」而我們在和動物之間的關係認知又是怎樣呢?
人與動物互動關係有著不同層面的尺度概念,張卉君以動物倫理光譜來解釋,分成權益、福利、保育、利用、虐待五種尺度,可能是「動物權益」,認為主張生命皆平等,不應有傷害性的利用,或是「動物保育」,在同樣在乎環境倫理的概念下,要維護生物多樣性,也有的在行為表現上認為動物是無地位的,。透過光譜,每個人可以去衡量對於和動物的關係所認同的位置主張。
談到動物倫理光譜,張卉君也說明了《動物保護法》中法律對動物之定義與分類,同時也推薦閱讀書籍《為什麼狗是寵物?豬是食物?》,鼓勵同學去探討人和動物間感性與理性的關係,思考動物在人類生活中是如何被定義的。
淺談各國鯨豚圈養發展歷程
動物馴服與表演行為自西方國家開始,世界上動物園利用動物表演的高峰期在1930到50年代,臺灣因受到西方的影響,在1950到70年代間也盛行動物表演。
追溯人類圈養鯨豚表演的歷史,1860年代起,在美國分別有馬戲團大亨、水族館經營者購買引進白鯨和海豚,試圖將其圈養在特定空間,卻因為無法建立適合的生長環境,而讓購買進來的鯨豚相繼死亡。至1938年,佛羅里達海洋世界(Marineland of Florida)在餵養海豚期間,發現海豚逐漸有制約效應,養成高高跳起以接住飼育員拋擲魚料的行為,也就此開啟利用餵食控制來訓練表演的連結。
台灣早期因為有食用鯨豚肉的習慣,當時的鯨豚是屏東恆春一帶夏天最重要的經濟產物。1991年,因為國際動物保護團體的倡議,鯨豚列入保育類野生動物,不可作為食品用途,也改變了台灣人和鯨豚間的關係。
回顧過往鯨豚和人類的關係歷史,是為了更瞭解社會文化整體的發展脈絡進程,在鯨豚列為保育類動物之後,開始有圈養的概念,台灣最大的三個海洋哺乳類動物場館:北部的野柳海洋世界、東部的遠雄海洋公園與最南端的屏東海生館。
圈養議題要探討的,不僅只是這些在水族館裡圈養的鯨豚生活環境好不好,或是應不應該有表演行為,真正要去關心的是背後涉及全球的商業結構和產業鏈。
圈養、表演所造成的影響問題
圈養鯨豚以展演作為主要用途,會帶來哪些問題?張卉君也提出了一些思考方向。
不當的圈養、表演,會扭曲鯨豚的自然行為,圈養的鯨豚們長期生活在緊迫、擁擠的人造環境中,和訓練師、觀眾及生活環境之間產生的緊張關係,容易造成身體器官受傷衰竭,而展演活動中表現的行為也會誤導民眾對海豚的認識、降低公眾對圈養和表演行為中殘忍性的敏感度,另外也讓民眾忽略動物本身內在的野性和危險性,這些都是錯誤的生命教育。
圈養的鯨豚看似溫和,卻也曾發生過攻擊訓練師的事件。紀錄片《BLACKFISH黑鯨》便是描述公虎鯨提利康在美國海洋世界Sea World發生攻擊人員事件始末,透過訪談鯨豚訓練師來揭露這項工作的危險性,以及動物在圈養壓力下展現本性所帶來的問題。紀錄片在美國和加拿大上映後,引發很大的迴響,也讓大家開始關注圈養產業的危機。
只要有圈養鯨豚的買賣需求,便易助長野外動物捕殺。另一部《血色海灣》紀錄片,則揭露日本太地町捕捉鯨豚的血腥真相。太地町漁民常以船隻驅趕、圍捕海豚,使其進入海灣後便封閉出口,供來自世界各地的表演機構來挑選年幼、外表無損傷的海豚,其餘的海豚便以長矛或漁鏢大肆屠殺。希望透過紀錄片發聲,讓日本漁民可以改變食海豚肉的習慣,以及停止大規模的鯨豚獵殺。
供需市場環環相扣,當人們有需要,全球展演產業便會不斷發展,也讓獵捕運輸的產業鏈持續運作,從中獲利。當動保團體開始倡議鯨豚圈養問題時,多數西方國家已有意識地修法禁止鯨豚買賣和圈養行為,如2017年美國sea world取消虎鯨表演、2019年加拿大立法禁止繁殖及持有鯨豚,而英國更早在1993年後即沒有海豚館。
雖然有越來越多國家禁止鯨豚圈養,在中國,海洋公園產業卻是正要興起並迅速擴張,最受大家注目的便是2017年中國珠海長隆海洋王國帶著9頭虎鯨開幕亮相。中國鯨類保護聯盟(CCA)持續關注著中國相關產業的發展及這些在展演空間鯨豚的狀況,是否會牽動全球的鯨豚貿易網絡,避免過去的濫捕濫殺情形再現,也希望透過議題倡議,能讓更多人關注鯨豚圈養問題,在未來有機會改變中國的鯨豚動物表演產業。
科技發展將創造新的互動想像
認識動物,不一定要透過圈養來進行,在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我們可以有更多的選擇來思考生命教育和休閒娛樂產業如何兼顧。如2019年德國馬戲團首創以3D投影和聲光效果方式模擬動物表演,2021年法國提出修訂動物權益法案,希望藉由法案通過,讓馬戲團、海生館無法再利用動物表演。國際旅遊平台Tripadvisor、Booking.com、Airbnb等也倡導尊重動物理念,中止銷售娛樂場所的動物騎乘門票並另行發展新體驗活動。透過新科技力量,重新建立人與動物之間的新關係。
有了替代的方案漸少動物圈養行為,原本的表演動物在退役後,需要有完善的退場保護機制。希臘研究團隊「群島海洋保護研究所」經過多年規劃,在2020年劃定愛琴海海洋生物保護區,提供退役的圈養鯨豚餘生能有安全的庇護所;2021年加拿大在希爾福德港規劃了海洋保護區,同樣提供安全的生長環境,幫助因為圈養而失去生存本能的鯨豚有機會回到海裡,建立和其他動物的社會網絡,透過庇護所、保護區讓這些圈養過的鯨豚餘生可以擁有更好的照護。
張卉君最後分享,如果對於動物圈養議題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多關注WDC、中國鯨類保護聯盟等國際網站,台灣的黑潮文教海洋基金會、窩窩報也都持續在推動動物及海洋保育的倡議和觀點討論分享。期待我們都可以進入到鯨豚生活的自然領域,與他們在最自由自在的環境相遇,發現生命的各種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