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現有約89種鯨豚,在台灣的周邊海域就可發現近三分之一約31種,是非常珍貴的生物資源,但我們對於與鯨豚的認識與瞭解又有多少?本次人文講座邀請到中華鯨豚協會創會會長、台大生態學與演化生物學研究所周蓮香教授,分享她長期投身鯨豚保育工作的經驗,以及台灣人與鯨豚互動關係,從漁獲資源、觀光效益到生態保育的變化觀察。
認識海洋哺乳類動物-鯨豚
「鯨」、「豚」是一般俗名的稱呼,以生物分類法兩者同屬哺乳動物的鯨目,主要以身材體型大小來區分,身長大於4公尺的歸類為鯨魚,小於4公尺的則是海豚。鯨豚位在海洋生態食物鏈的最高層,壽命可介於20-200年間,因種類略有不同,一般來說,鬚鯨約60-120年,最長壽甚至可達200年,大型齒鯨50-75年,而海豚則約在20-50年間。但鯨豚屬於生殖潛力低的生物,繁殖具季節性且每次只生一胎,繁衍後代不易。
整體來說,為什麼我們需要特別關心鯨豚呢?周蓮香教授歸納五項要點:鯨豚生殖力不高、是漁業資源之一、在複雜自然生態系是重要之角色、具高度智慧,深具學術價值,並且在教育及旅遊上有相當的意義。
首部曲,屠鯨,豐沛的漁業資源
台灣人和鯨豚互動歷史很長遠,過往受日本統治影響,日本人發現台灣東南沿海有豐富的海洋資源,加上喜歡吃鯨豚類的生魚片,因此當時十分興盛捕鯨豚,特別集中在南灣、香蕉灣,台灣人一直將鯨豚視為漁獲的一種。
台灣鯨豚保育地位的轉捩點為1990年春天澎湖沙港村屠殺海豚事件,當時捕獵的相關照片和影片引起國際保育團體和地球信任組織的關注,受到國內外的輿論壓力,加上美國利用「培利修正案」為由對台灣施以貿易制裁,國內相關單位開始關注鯨豚保育議題,將「鯨目」補列入1989年通過的野生動物保育法中,鯨豚正式被列為保育類動物。
鯨豚保育和國際漁業易發生誤捕的衝突,尤其使用流刺網或圍網等的漁獲方式特別容易誤捕鯨豚,為了要釐清鯨豚誤捕量和漁業受損量之間的關係,周蓮香教授和團隊蹲點東部、澎湖,多次跟隨漁船出海進行現況觀察研究,紀錄鯨豚誤捕量和干擾率,藉以訂定生態安全移除量並評估整體漁獲產值的損益。
雖然試圖透過研究數據來找出兩者衝突的解方,但鯨豚為海洋中最高階的消費者,以部分經濟漁獲為主食,進而影響到漁貨收益,許多漁業工作者對鯨豚保育仍存有衝突的想法,周蓮香教授也曾思考推動漁民保險的可能,雖然如此,經過多年,海洋保育和漁業間的雙贏管理政策仍尚未解決。
二部曲,賞鯨,尋找海上的精靈
台灣鯨豚保育雖然開始的不是很早,但發展得很快。1997年在東部花蓮石梯港,有船長願意先嘗試轉作觀光船,規劃出海賞鯨的行程,開啟台灣人與鯨豚互動歷史的新紀元。從鯨豚在1990年列入保育類野生動物後,再次翻轉了漁民對鯨豚的態度(從捕獵改為永續利用),在台灣主要可以出海賞鯨的港口共有4個,分別為烏石港、石梯港、花蓮港和成功港,賞鯨遊客總數每年都在增加,至今約有四十萬人次。
在發展鯨豚觀光的同時,多年來周蓮香教授老師也和鯨豚協會的學者、志工們持續和東部的業者船家交流,提供專業的鯨豚知識,讓遊客出海賞鯨豚不只是遊玩而已,也能夠透過船家得到正確的鯨豚相關知識。
不過,賞鯨業的快速發展也帶來了問題,賞鯨品質良莠不齊,未管制噪音,同片海域同時有過多船隻出航,接近豚鯨太過頻繁,甚至有騷擾鯨豚的現象。要讓賞鯨產業永續的關鍵行動,行銷端需再強化潛在遊客的開發並推薦擁有賞鯨標章的優質業者,研擬和社區經濟相關的遊程體驗,分流區隔各地賞鯨市場,並重視生態旅遊的模式,周教授更希望賞鯨業未來能夠實踐里山觀念,達到生產、生活、生態三生共榮共存的狀態。
三部曲,護鯨,海洋生態的守護
人類與海洋的關係因賞鯨帶來轉變,從掠奪到和諧共存,加上鯨豚屬於生殖力低的動物,最後一部曲要關心鯨豚擱淺的照護保育問題。
台灣鯨豚擱淺早期1990年由民間私人單位處理,至1994年開始有農委會保育科的力量加入,在周蓮香教授的推動下,1996年成立亞洲第一個中華鯨豚擱淺處理組織網,由許多專業人員沒有支薪,協助鯨豚擱淺的處理工作,並建置TCSN (Taiwan Cetacean Stranding Network)鯨豚擱淺資料庫,完整記錄鯨豚擱淺的相關數據。
台灣因為氣候溫暖,擱淺的鯨豚活體比例有近4成,在照護方面需要花費非常大的心力,周蓮香教授曾參與多次鯨豚擱淺救護和解剖研究工作,同時盡力培養更多學生和專業人才投入這個行列,目前台灣在花蓮、基隆、屏東、澎湖等地都設有鯨豚長期復健站。
不過鯨豚擱淺照護救援是浩大工程,目前仍有許多困境,如現場專業解剖人力、標本儲存空間不夠,具有專業化設備的復健地點不足,尤其專業人才培訓時間所費時間長又辛苦,就業機會困難。
政府單位進一步在2018年成立海洋委員會,統籌所有的海洋事務,為海洋保育再多添一份力量,老師也希望未來能夠推動生態技師,讓更多專業學者有機會投入生態與保育職場行列。
講座最後,周蓮香教授播放鯨豚擱淺救護野放的記錄影片做結尾,透過影片完整呈現鯨豚救護的浩大工程。鯨豚生態和海洋保育與人類生活息息相關,都是生物圈不可忽視的重要議題,如何在萬物自然發展間取得生活與經濟的平衡,是我們需要持續學習的地方,周教授也持續投身在鯨豚研究領域中,透過自身力量傳遞鯨豚保育的觀念,讓大家能夠有更多的警惕與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