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環境教育、環境保護意識抬頭,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重視與關心,崇友人文講座也希望帶給學生們探討環境相關議題的講座,因此邀請熱愛大自然,以環保志工為終生職志的荒野保護協會榮譽理事長李偉文,分享他這麼多年和大自然的對話,遊走在山海河間的感想。
從不務正業到斜槓人生,實踐自我使命與天職
李偉文本業為牙醫師,在1995年和夥伴們以自家診所當辦公室創立荒野保護協會,旨在推廣自然教育與生態保育工作,他同時也是位作家、演講者、廣播主持人、環保志工有著多樣的的身份,其著作等身,談電影裡的愛情、分享孩子的教養實驗、生活紀錄隨筆,領域多變。
二十年前看來不務正業的各種跨界參與,在現今社會觀點,李偉文是斜槓人生的最佳代表。自己開牙醫診所,工作時間是自由的,加上自己對物質慾望和追求很低,可以不用花太多時間賺錢,能有更多的時間去安排他想要做的事情,若是不斷的賺錢只是為了滿足物質慾望,則必定忘記心靈和精神上的情感追求,就如同柏拉圖所說「當你的生活所需已經周全,還繼續工作,代表你喪失了生命中更重要的追求。」
從李偉文參與的工作內容來看,想做的事情似乎有很多,但其實他這輩子想做的事情都一樣,用一句話囊括形容「三更有夢當書枕,千里懷人月在峰。」即是可以全心的讀書、交朋友以及遊山玩水。
還在荒野環境保護協會時期,李偉文便同時間擔任很多公部門、民間團體的委員或志工,看似是橫跨許多領域,但都不離一個核心——「環保」,對環境的關懷,是這個社會的最大公約數,無論是關懷文化、藝術或是弱勢團體,他們都需要有一個好的環境,只有好的環境,才能創造更好的發展,也藉由參與跨領域團體,才能了解更多面向,從不同的領域來達到共同關心環境的目的。
2008年李偉文卸下荒野保護協會理事長職務後,省下了內部會議、全台巡迴講座的時間,他持續地透過不同方式來參與社會服務。他提到現在的社會變化非常快速,工作會不斷地發生內涵及形式上的轉變,不僅只是換產業、換公司如此單純,會需要因為整體工作環境的改變,轉變個人工作型態,不得不有斜槓的能力,如何持續學習,找到生命中核心的價值,找到一件值得做一輩子也能做一輩子的事,是新世代必定要思考的課題。
李偉文以自己為例,他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學習」。現在的他,寫專欄、演講,談論的主題從環保、電影、教養到偏鄉關懷,不斷嘗試著各種題目;他也當評審,從文學攝影到公共工程和建築標案,參與不同領域。透過閱讀、活動、交談來學習啟發自己,再以演講、寫作、主持節目等形式將這些理念分享出去,啟發別人。
釐清夢想與目標,創造有熱情的每一天
談到找尋「一件值得做一輩子也能做一輩子的事」,這是一種夢想實踐的表現,而在這找尋的過程中,我們往往會與「目標」產生混淆。「目標」是中短期希望達成的成果,可具體量化、有期程且應該是可達成,但一輩子要找到的核心「夢想」是一種抽象的概念、無法量化沒有期程且是一輩子可追尋的價值,和目標剛好相反。
一般來說我們想到目標就有沈重的壓力與挫折,提到夢想眼睛就發亮,充滿熱情。如何從達成「目標」轉換成追求「夢想」,要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不停地將自己內心的答案抽絲剝繭,才能進入到抽象的價值答案,進而找到內心想要追求的東西。
「人生,應該是一場沒有地圖的旅程,或者說,是個依羅盤而非地圖而走的旅程,掌握時時刻刻出現在我們生命中的機緣。」生命要追尋的是夢想,而不是目標,夢想的價值在於帶來熱情,讓你可以有熱情地面對生命中的每一天。
海島或是山島,走在山海間的沉思
講座下半段,進入關於自然生活環境的探討,李偉文透過書寫,用文學性的方式來思考我們所面對的世界,接著將透過三類問題,討論人與環境之間的關係。
首先拋出的問題:你認為台灣人是海洋民族嗎?你認為台灣有海洋文化嗎?
近十年來,各種民間企業或政府單位開始有所謂的環境教育課程,這兩個問題經常被提起,這類的問題思考,並沒有絕對的對錯,大家的回應是以自己成長的經驗和感覺來思考。一樣的問題,交給大學生,我們也得到了不同的觀點:「有海洋的地方就會有海洋文化,因為『文化』並不是非a即b的選項,而是涉入的深淺有多少;但台灣人是不是海洋民族,則讓我有些猶豫」;「台灣四面環海,是有海洋文化的;台灣人不是海洋民族,但達悟族人是海洋民族,因為有近距離相處過,了解達悟族人使如何與海、與土地、與自然共生,所以我認為只有達悟族是海洋民族。」
李偉文接著分析,以環境角度來看,若住在離海車程一小時之內,那麼台灣有90%的人都算是住在海邊的海島民族,但為何大家對於我們是不是海島民族會猶豫?東半部的消波塊,西半部的提坊,阻隔了我們與海接近,「海」好像離我們很近,又很遙遠,和生活沒有太多的關係,我們住在海島,卻十分怕海,台灣成為環海卻不靠海,鄰河卻無法近河的乾枯島嶼。
海洋民族的代表國家「荷蘭」,土地面積與人口都與台灣差不多,但他們勇於冒險心胸寬大,反觀台灣,則將海洋當成了阻隔,以島國心態的方式生活,眼光淺短,好勇內鬥,和海洋越來越疏離。
第二類問題:假如你要跟具備基本自然和地理知識的外國人介紹台灣,用一兩句白話文,聽完便能理解台灣的面貌,你會如何介紹台灣獨一無二的環境特色?
老師提供的想法:「在北回歸線上,位於全世界最大的海洋與最大的陸地的交界處, 一群高山從海底浮出來。」台灣一天就可以經歷熱帶、亞熱帶、溫帶到寒帶的氣候,有海有山,有許多座超過三千公尺的高山,鄰近最大的海洋,古云「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我們生活在台灣,既是仁者也是智者,有豐富多樣的生態與地理環境,找到人與自然環境相處的方式,是我們必須學會的課題。
最後思考:一隻雞活多久?牛吃什麼長大?
過去發生狂牛病,曾有人說過,是因為人類改變牛的天性,將牛從草食性動物變成了雜食性動物,才有了疾病的反撲。科技進步創造生活的便利,改變世界的樣貌,也改變萬物的生存方式。現在修理機器或更換零件比買一台新的機器還貴、運動變成是開車、坐電梯到有冷氣 空調的健身中心,花錢在跑步機上走路流汗,看似如常,卻是顛覆以往人類的生活型態,也讓人不禁重新省思,這樣的生活是進步還是退步?
七八十年沒有所謂「垃圾」這個名詞,所有的東西都可以循環再利用,人類透過化學工業創造了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組合物質如塑化物的出現,因為無法進入地球自然的分解循環,才有了垃圾,而這些廢棄物正是改變世界樣貌的其中一個重要環節,如何減少破壞,減少消耗,是你我都需要學習的課題。
你我的共業與共願
「我們基本上是樂觀的」李偉文這麼說。以人類的聰明才智、努力和韌性,只要覺醒,有意識地調整改變,我們是可以用消費行為決定世界的改變。人和環境共生共存,無法脫離於天地之間,每一個人都是這世界重要的角色,所以我們必須挺身面對永續的未來,這是我們的共業與共願,透過每一次的選擇,創造有利環境的發展,才能迎向一個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