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初爆發的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全球,讓人感受到災難來臨得如此猛烈,各國為防堵疫情實施邊境封關、限制人民活動範圍,當人類社會活動緩下來時,有研究指出許多國家的碳排放量都比過去同期降低、威尼斯的河道清澈見底、印度天空能看到喜馬拉雅山⋯⋯等,過去50年來原已逝去的環境樣貌重新出現。防疫,讓地球獲得喘息的機會,但這對於拯救地球環境能有多大的幫助?
本週崇友人文講座邀請清大生命科學系教授,同時也是台灣中文版《科學人雜誌》總編輯李家維,與我們談談他所觀察的世界現況以及地球未來。
未來狂想曲,思索地球環境變遷
李教授曾和各領域專家、Discovery Channel在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策劃舉辦「未來狂想曲」展覽,一起討論想像地球和人類的未來。
依過往研究化石的證據得知,每個物種平均存活100萬年,人類至今已有30萬年的歷史,500萬年後,人類可能滅絕,也或許科技已發展到能在其他星球生存,那時北歐變成更加冰冷荒涼的地方,覆蓋著厚厚的冰原與冰山、度假勝地地中海沿岸,成為熾熱乾燥的鹽湖地區、地球之肺亞馬遜雨林只剩下整片的乾燥草原,為適應環境,能夠存活下來的生物需經過極大的演化與改變。
時間再繼續推到一億年之後,地球持續增溫,海平面升高有著更大片的淺海地區、板塊移動讓南極大陸再度北移至赤道地區變成雨林島嶼,學者想像,那時會有由四個頭併在一起所組成昆蟲,有著如花一般外貌且散發出芬芳,吸引鳥類吸取花蜜再加以捕食。
兩億年之後呢?陸地板塊集中成為盤古大陸,中央形成一片大沙漠,乾燥無雨,溫差極大,那時候海洋生物可能會演化成水面滑翔者,在陸地與海洋中皆能悠遊自如,而魚類也可能演化出翅膀,可以自由飛行或是像蝙蝠倒掛在樹上。
上述看似都是學者狂野的推論,但是是具有邏輯性的依據研究,李家維教授鼓勵同學嘗試打開思路,構思未來的世界會是何種樣貌?然而,教授以宇宙學的理論推斷,和地球同個銀河系的恆星「太陽」已邁向中年,幾十億年後終將走向滅亡,屆時恆星本體會膨脹巨大化,再吞噬周遭的行星,太陽系消失地球滅亡,一切將回到宇宙星塵的原點,從星塵開始再次重塑新的生命樣貌。
第六次大滅絕的人類危機
李教授表示,地球本身即是個災難史,由無數個不同規模的災難塑造而成,在過往歷史中清楚記載著發生過五次大滅絕,其中有四次與火山爆發有關,而每一次大滅絕都造成近99%的生物消逝。
人類出現以前,地球上最迷人和敬畏的生物「恐龍」,活躍於地球生命世界最重要的演化時代—中生代。恐龍稱霸為王、哺乳類也開始卑微的發展,而植物在此時開始開花和動物間產生互動,開啟生命循環、快速建立起生物多樣性。
在六千六百萬年前,一顆小行星撞進現今的墨西哥地區,大火、海嘯將美好的中生代劃下句點。而後哺乳類動物佔有新的主導地位,人類的演化迅速展開,也逐漸成為殺戮者開始主宰世界,從取之自然的獵捕、農耕到工業革命機械化的改變,人類讓地球進入了全新的生活模式。
然而世界正被人類用各種不同的方式在摧殘著,人口在2050年將成長至90億,首要面對的問題就是糧食危機,未來的需求量大幅增長,而資源分配不均的問題也愈趨嚴重;此外我們也必須正視全球暖化、生物快速滅絕等環境問題。目前各項數據都顯示我們正在目睹一場大滅絕的發生,在往後的幾個世代內若無法穩住情勢,好好的保存瀕臨絕種的生物,百年之內我們將迎接第六次大滅絕,影響地球上所有物種的存亡。
植物保種的使命與責任
對於植物保種研究有莫大熱忱的李家維教授,在企業的支持下,成立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致力於保存與復育植物,是全球最大的物種保存中心,時常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學者進行交流和取經。
團隊育種的決心與毅力令人敬佩,為了採集各類品種,李家維教授與團隊飛往世界各地,深入險峻之地考究。國家地理頻道製作專題節目「Plants Hunter植物獵人」,跟拍教授與研究團隊憑著歷史的手繪圖尋找英聖龍爪蘭的過程。他們跋山涉水到索羅門群島雨林區,忍受熱帶雨林的濕熱及陡峻的地形,最後終於在高聳的巨木上找到頻臨絕種的龍爪蘭,它的葉子懸垂半空中比一個成人的身高還長,氣勢十分震撼。
植物是生命之本,一個植物物種的消失,代表的是數以萬種的生物面臨滅絕問題。一旦自然界崩解,要重建絕對是段緩慢且艱困的過程。
關懷物種,友善面對生命世界
從地球興衰史、人類危機到育種團隊的成果,李家維教授帶領我們深刻體驗生命世界的偉大與渺小,讓同學對於教授保種研究的熱情與精神感到好奇,詢問教授是否有遇過挫折和困難?教授笑笑地說,身處危險之地時的驚恐和困難比不上找到稀有物種的興奮和熱情,再大的危險,只要能完成採集成果,回首看再大的問題也就不足掛齒了。
另外有同學請教教授,按照達爾文物競天擇的理論,如果物種不能適應環境,不是應該被淘汰嗎?人類該介入自然改變物種的命運嗎?教授回應,其他物種無法改變自然規律,然而人類卻有能力這麼做,何況眼前地球的災難是人類活動塑造出來的危機,許多物種因外力,快速的改變與滅絕中,介入的目的是為了盡力維持物種多樣性,才能穩定自然界,創造更美好的生命世界。
講座最後,教授分享他此生最想造訪的地方是過去物種富饒的南極,但現今南極資源消耗快速,已變成了南極蝦、鯨魚無法生活的環境。2020年的病毒疫情讓人類開始省思現代傳染病的影響,其實病毒從地球誕生之初就已存在,是人類自己開發侵入自然將深處病毒釋放出來,導致現在的難以應付局面。在現今人口密度流動高的社會,病毒對於人類的威脅只會越趨強大,如何克服是接下來要面對挑戰與困難。
「生命自會找到出路」這句話在地球災難史當中其實是無稽之談,絕大多數的生命在無法抵抗的狀態下滅絕,面對物種資源的消失我們可以有更多積極的作為,從自身關心出發,友善對待環境,為我們所在的生命世界盡一份心力,多一份關懷。